字字珠玑沁人心
--聆听张五常先生演讲有感
利安达会计师事务所山西分所 王小宝
 
对张五常先生，我并不熟悉，对他有深刻印象是因为偶然在网上看到他的头像，白发苍苍，很有精神，觉得他是一位真实而健康的人。在随后的几年里，也没有刻意去了解他，去学习他的著作，但毕竟关注他了，知道了他是香港著名的经济学家，在美国多年，在经济理论上颇有造诣，然而我还是没有更多兴趣去了解他，实在是因为在我近年的读书计划中，并无他的位置。我读书是有功利性的，主要是满足我工作的需要和生活的安排，我每年都会列一个书单，按部就班地去读，深入地去读，确实没有读过他的书，甚至于他的一篇文章。但我确实跟他有缘，他竟然来到了太原，来到了我的母校，我竟然坐到了他的讲堂上！
得知五常先生要来山西财大EMBA的讲堂上演讲，我也确实兴奋起来，早早地取得了门票，生怕失去这难得的机会，能亲耳聆听大师的演讲、与大师面对面地交流，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听大师讲课，大概有几个目的：一是在大师的讲堂上验证自己的所思所虑。我们在工作、学习和生活中都会有一些思考，但是思考的结果却难以验证，这是一个机会；二是解决工作中一些难题。工作中常常有一些难题，郁积胸中很久，靠自己的学识、素养和经历无法破解，可能大师的一句话就会戳破窗户纸，使自己进入豁然开朗的境地；三是使自己得到一些启发。有些问题是自己工作、学习和生活中并没有遇到过的，但大师的语言中会使你获得一些前瞻性的启发，有利于以后的工作、学习和生活。在课堂上，也许你心不在焉，也许你沉溺于其他的事情，也许演讲者的观点你并不苟同，但猛不丁的一句话，就可能引起你的共鸣、击中你的心灵，为什么？因为这一句话就是你思索了很久、寻找了很久的答案，你已经准备了很久去接受他，瞬间，他来了，你就迎头撞击，欢迎他，为他鼓掌、为他喝彩了。“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五常先生的演讲定在6月15日下午2点30分，不到2点，偌大的讲堂已经坐满了听众，由于太原交通不畅，五常先生迟到了，3点10分，当一头白发首先出现在大家眼前时，讲堂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五常先生78岁了，78年的人生阅历很深很厚，他会给我们留下什么？
有趣的是，五常先生不会讲也好像听不懂普通话，因此他带了一位小姐做翻译—据说他太太常做他内地演讲的翻译，不知是不是她？这让我想起去年9月在台湾参加两岸四地会计师行业研讨会时台湾会议主持人的话，他说，今天的发言好有意思，大家都是中国人，都用的汉字，都说的中国话，但口中吐出的莲花差异如此巨大。五常先生讲的粤语，翻译小姐的普通话很清晰，翻译得很快，她显然有很好的经济学造诣，对经济学的理论、涉及的人物、著作很熟悉，因此并不妨碍听众的耳朵。
五常先生讲了一个半小时，我听到了三句话：
第一句，五常先生说，经济学要对经济事项作出推断和解释。对未来的推断和对已经发生的事项的解释，如何推断得准确、如何解释得明白有道理，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他需要经济学家有深厚的理论基础、有对现实的准确判断，同时不能有任何私心杂念。五常先生说学经济学没有用、函数没有用，那些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五常先生显然很幽默，他自己读了很多的书，对经济学的经典著作如数家珍，对经济学的著名人物了如指掌，他熟稔经济学，运用经济学已经到了“随心所欲不逾矩”的至高境界。他滔滔不绝、不带讲稿、不假思索，一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大家意犹未尽，持续地提问了一个小时最终被主持者打断，五常先生的回答也幽默风趣。他说有成就的人都有些傲气，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在讲堂上如此地从容、富有智慧而不带任何身段，真看不出他是有傲气的人；他直言不讳，说某些经济学家对经济的判断夹带私心，影响了准确性。就像国内几位经济学家判断房价连连失误，连普通人都能做出的结论在他们口中为何如此谬误，今天我找到了答案，这些人之于政府是否像董卿之于刘谦？
    第二句话，五常先生说，要判断一件事情，一定要亲自去做，要在时间中得结论。中国文化讲究“格物”，五常先生做到了。他介绍自己在香港跟别人学做古董生意，在亲自操作中判断古董市场的走向。五常先生善于观察、勤于思索，在华盛顿任教时，他的房子在海边，他就近观鳟鱼溯流而上、产卵、再回到海中的生命周期，并且思索渔民如何处理以大海为家的鳟鱼，由此想到所有权的归属问题；他跑到苹果园养蜜蜂，写出《蜜蜂的寓言》；十多年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像个疯子一样”，卖橘子、卖珠宝，研究市场交易中的现象，逛出了《经济解释》。他说，日本人买法国油画赚了大钱，他判断中国也会有艺术品市场的崛起，他学日本人买法国油画，却远没有中国画作增值得快、增值得多。他失落，他分析原因，说日本人投资法国油画是因为日本人没文化，而中国有深厚的文化，中国人更愿意投资中国的文化。他就是这样的人，分析、思考、探究事物发展的原因，通过实践得出真知。“事有终始，物有本末，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探究事物为什么发生、如何发生、结果如何，是中国几千年文化所倡导、宣扬的真理。黄仁宇先生认为，研究历史的方法，强调不通过对历史人物短暂生涯的探究和历史事件的孤立的分析来研究历史，而是要通过对当时历史社会的整体面貌分析和把握进行历史研究，掌握历史性社会的结构性特点，研究经济又何尝不是如此！
第三句话，五常先生说，经济学是老人的学问。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对他女儿讲，你小时候，我年轻，什么都不懂，除了给予你身体而外，实在没有值得教育你的；近年来，我读了不少书，有很多读书和人生的感悟，我把这些教给你的孩子吧，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五常先生所说，也是这个道理。人生不仅是身体力行的实践者，更是头脑灵魂不断更新的顿悟者。离开了工作的实践和对事件的深入思考，人生将一事无成，工作的过程、思考的过程就是不断塑造人生、修复人生的过程，是一个不断积累的过程，积累的深度和广度，决定了人生的厚度。俗话说“过的桥比走的路多”，实在是饱含了丰富的人生哲理，经济学是老人的学问，任何学问都是如此。五常先生的这句话，将会激励我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探求新的领域，完善和丰富自己的人生。
张五常先生的演讲虽然短暂，但字字珠玑，沁人心脾，令我获益良多。90分钟的演讲，饱含了五常先生78年的人生积累，其厚、其重，不可衡量，其思想深邃，耐人寻味！
谢谢五常先生！